元向飞,联想集团资深工业设计师,联想中国区赋能中心工业设计主管,iF设计奖评委。先后在Christian Bjorn Design设计公司北京设计中心任高级设计师,在三星电子产品创新团队任产品创新经理。目前在联想中国区赋能中心担任工业设计主管。在十余年工作中,他在消费电子、智能家居、交通工具、医疗健康、办公、教育等不同产品领域积累了丰富的设计经验。并在多个产品品类上获得了包括iF金奖在内的数十项国际设计奖项。
《设计》:工业4.0时代的工业设计具有哪些特点?
元向飞:工业4.0时代,产品从生产到使用都与物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密不可分。作为联想智能IoT生态产品的设计师,我们每年会接触上百个不同类型的智能产品。这些产品和项目呈现出以下几个新趋势:
1.产品生态化:新的产品经常是作为一个大的软硬件系统中的一个终端出现。即使是台灯、闹钟这样的单一功能产品,也会接入到一个智能平台,与其他产品一起出现在多样的交互场景中。这就要求工业设计能够对产品的系统性有更多的考虑,包括如何让同一系统下的多个不同产品具有一致的交互逻辑和设计风格,降低用户的认知学习成本,提升产品的风格一致性。同时也要使产品能够适应软件版本迭代,硬件的功能和交互应提前考虑不同版本变化带来的兼容问题。比如,硬件端应尽量减少特定功能物理按键的设置,只保留最为基础、稳定的物理功能按键。对于未来可扩展功能模块的产品,应提前考虑好不同模块间的组合方式,使产品在不同阶段都能够实现完整的用户体验。
2.小众化/专属化:以往在设计产品的时候,理想方案是让一个产品成为拥有不同需求的用户的最大公约数,就会导致最终产品对于个体用户往往不是最理想的。在大数据的加持下,用户可以更加精确地细分,配合柔性生产、智能生产线等新的加工模式,一个产品可以有更小的加工起订数量,这样我们就可以为更多小众的人群设计更加符合他们特定需求的产品。在更加极致的情况下,如AI辅助图案生成和数字化印刷的方式相结合,我们可以做到同一批产品的每个表面图案都是唯一的。
3.分享属性增强:伴随着互联网3.0时代的到来,个人用户越来越多地成为网络生活的参与者和内容生产者。这样的背景下,用户选择产品往往不只是满足个人的使用需求,同时也需要通过产品满足自己分享和社交的需求。以往这些需求往往只在汽车、手表等一些强社交符号的产品上体现,但现在,用户通过朋友圈、抖音、微博等各种社交平台展示自己生活方式的同时,也有意无意地展示了自己所使用的产品,这些产品也就成了用户体现个人性格、审美偏好、社会地位、价值主张等因素的媒介。用户在选择这些产品的时候所考虑的也不仅仅是好用与否,还会考虑它是否符合自己的“人设”,是否和自己的生活环境、其他产品相协调,是否能体现自己对环保的关注等一系列因素。而我们在设计的时候也必须根据目标用户的这些需求做相应的强调。
联想个人云存储X1&V1软硬件结合设计-产品与环境协调
《设计》:在对人工智能充满期待和警惕的时代,您认为未来工业设计和工业设计师的发展趋势是怎样的?
元向飞:AIGC的横空出世确实为内容创作提供了全新的思路,在工业设计领域也引发了不少讨论,很多从业者包括我们也在积极探索AIGC与工业设计的结合。目前我们团队已经初步摸索出了一些方法和流程。在实际设计项目中开始将AIGC转化成设计生产力。
借用一个国外设计师的观点,“AI可能不会短时间内取代你,但掌握了AI工具的你的同行可能会。”我认为AIGC在工业设计领域将会快速取代一部分创新度较低的工作,如设计参考资料获取和草图推演,已有设计风格的产品视觉化(Visualization),甚至3D模型生成等,在这些方面,AI的能力和效率已逐渐赶超专业设计师。而目前看来,AI比较欠缺的是设计流程中的前后两端:最前端,在对用户、市场、技术复杂信息的分析、洞察形成合理而独创的设计方向这方面,AI还不能很好地完成;最后端,设计方案工程化阶段,如何将方案通过合理的结构设计、加工工艺以合理的成本实现,AI目前也还无法与专业人员相比。但中长期来看,随着AI学习能力的加强,AI模型的进一步功能细分,在方案工程化落地方面,AI也很有可能迎头赶上。
对于工业设计行业来说,这无疑是继CAD(电脑辅助设计)之后的又一次重大技术变革。在我上大学的时候,电脑辅助设计虽然已经在行业中普遍应用,但我们花费大量时间学习的基本功还是手绘草图、手绘工程制图、手绘效果图这些基本技能。一方面,学校教学变革相对滞后,另一方面,很多年龄稍长的老师自身也不会使用电脑进行设计。但我的几位老师都是非常优秀的设计师,他们用手绘与实物模型制作方式,依然能做出非常优秀的作品。但对于年轻设计师来说,会不会使用Photoshop, Illustrator、Rhino等软件进行2D、3D设计创作和呈现,成了设计师能否进入这个行业的基本条件。因为设计工作需要和其他设计师以及很多不同专业的人合作完成,掌握了这些工具,你才能更高效地和其他人协作。
AIGC产生后,很可能会催生新的设计工作流程,如果不掌握这个工具,并不是说不能做设计,只是在工作流程上可能会和其他设计师不同步,导致一些麻烦。比如,我们尝试在有些项目的第一轮草图阶段,允许设计师各自使用AIGC工具生成设计草图。结果在3天后的第一个checkpoint时,使用AIGC的设计师能够产出上百个完成度很高的方案,而使用传统方法的设计师只有几个或者十几个草图方案。可以想象,当AIGC被普遍使用时,设计流程中诸如草图阶段的时间规划和预期产出将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对于没有掌握这个工具的设计师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压力。
对于工业设计师来说,首先应该用开放的心态积极地了解和掌握这个工具。即使自己不成为这方面的专家,至少能够和AIGC的专业人士很好地沟通和协作;第二,设计师应该把关注点更多地放在独创性的工作上。相比对已知问题给出答案,更重要的是要提出新的问题和解题思路。比如如何从用户需求和体验中发现产品新的设计方向,如何跨行业、跨领域获取灵感开创全新的设计风格,这样才能更好地和AI做朋友;最后,设计师也无需过于焦虑。目前的设计产业已经非常细分,没有人能成为全能的全才。AIGC的出现一方面很可能会发展成对普通用户更加友好的工具,让设计师都能够比较容易地掌握和使用,普遍提高生产效率,另一方面会有更加专业的交叉人才成为专门的 Prompt Designer(提示设计师),为设计师提供专业的服务。设计师可以结合自己的特长,在这个设计细分的合作体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设计》:您如何平衡设计中的美学和功能?
元向飞:功能和形式美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设计圈热议的话题。在我学设计的时候,经典的包豪斯学派主张的“功能决定形式”还是金科玉律,而在当下的消费主义时代,这一理念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我们无法要求用户在面对功能同质化、外观眼花缭乱的产品面前还能秉持着“功能决定形式”的思维做出理性的选择。另一方面,随着电子产品内部结构的高度集成化和软件功能在产品中的占比越来越高,产品的功能和外观已经没有必然的联系,功能完全不同的产品都可以被装在一个形态大小一样的方盒子里。手机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
虽然显得很老派,我个人依然认同“形式应追随功能”这一设计理念。但面对当今的新情况,我认为可以把“功能”一词的范畴进行拓展,功能应不再是产品所完成的具体任务的效率、出错率、易用性等冷冰冰的指标,而是对用户、环境、文化等诸多因素的满足度。简单讲就是形式美应该符合产品希望传达给使用者的感受和体验,我们在日常设计中也是这样要求设计师的。设计师不是艺术家,设计可以带有个人风格,但不能将个人的审美喜好凌驾于用户诉求之上。比如,一个商用服务器,客户对它的价值诉求主要是高效、可靠;一款高级腕表,客户希望其体现个人的艺术品位和排他性,因此这两个产品对“美”的表现方式也应不同。从这个视角来看,我认为“美”和广义的“功能”并不是对立的,“美”也是产品功能的一个方面,只是在不同产品中的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设计》:在设计中的灵感来源是什么?如何将这些灵感转化为实际的设计?
元向飞:我很庆幸工作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不断接触不同领域的产品。从CBD设计公司开始,我设计过家电、手机、工程机械、安防产品。在三星产品创新部门工作期间,我更加深入地了解了智能家居产品的用户分析、市场以及产品创新思维。在短暂接触过一段时间的车联网产品设计后,又在联想从事智能消费生态产品和商用产品设计,接触了更多各类产品。这使得我对各种新的技术、社会现象以及用户行为有着高度的好奇心。这些积累都是我灵感的来源。
我的设计灵感迸发常常是在深入了解一个产品用户的需求后,忽然被与这个产品毫不相关的一段经历或其他领域的巧思所激发。比如我在设计LIFELOOP手杖的时候,面对已经明确的产品定义,迟迟没有找到一个适合的形态去搭载这些需要的功能。而与此同时,我参与的另一个标识设计的项目中,一个莫比乌斯环的方案恰好传达了生命循环、无限延续之意。这个形似数字“8”的莫比乌斯环Loop的形态立刻让手杖的整个设计有了灵魂。沿着这个思路,我又将太极图形中相互对立的两个形态对立又调和的理念融进设计中,将木材和橡胶两种材质搭配,随着手杖形态的走势,两种材质自然地完成了内侧到外侧的转换,而这个转换正好符合手握位置和接触地面位置对材质的需要,整体形态也形成了一种天然的协调感。这一刻我真正体会到了好的设计不是创造出来的,而是它本来就在那儿,等着有心人去发现。这个产品也非常幸运地获得了 2020 iF医疗健康类产品中唯二的两个金奖之一。
《设计》:基于雄厚的电子产品设计经验,您如何在产品中体现可持续性和环保的理念?
元向飞:面对消费产品特别是电子产品的生产过剩和快速更新换代的特点,我们每个设计师都应该思考,如何让自己的设计尽量少地产生浪费。在我的团队中,我们面对的每个项目也都会问这样的问题。首先,我们需要保证设计出来的产品是用户喜爱并愿意长期拥有的。如果一个产品没有满足用户的需求而大量滞销,不仅是对材料和资源的巨大浪费,也会给企业和我们的合作伙伴带来沉重负担。因此,我会尽量使设计体现出品质感,确保材料的经久耐用。另外,在造型设计上,我们会尽量避免追随短期潮流,并且尽量使用简洁、耐看的造型风格,避免产品因太快过时而被抛弃。材料的选择上也是尽量选择环保材料,特别是能从视觉上能明显体现环保特征的材料。比如,我们在一款智能鼠标设计升级项目中应用了50%再生塑料。由于再生塑料的加工特点,材质中会夹杂一些杂色颗粒,这个杂色在供应商看来是一种产品缺陷,我们却认为这种随机分布的杂色恰恰体现了一种天然的美感。因此,我们毫不修饰地将其用到产品的外壳上,配合其他材质,使产品更加具有特征和视觉美感。这款产品上市后也获得了用户的广泛好评。凭借这个特点,这款产品获得了2023年的红点设计奖。
《设计》:对于跨学科、跨专业的协作您有怎样的经验和教训?
元向飞:在大众的想象中,设计大师总在不经意间找到灵感,然后在画纸上自由挥洒想象力,做出惊艳的作品。但其实设计师日常的很多时间都花在了了解其他人的需求上。一个项目来了,我们首先需要了解产品需求方的目标和限制条件,然后需要了解它的目标用户需要从产品中获得什么。在方案转化落地过程中,我们还需要了解工程师在实现设计时需要做哪些必要的调整。每个方面的需求就好像一块块形态不匹配的积木,而一个好的设计师更像是黏合剂,将各种有棱有角的积木中间的缝隙填补黏合起来,最终以一个完整的形式展现出来。而设计师的创意,或者更具体地说,造型能力其实只是其中非常小的一部分。如果设计师只把这部分当作自己的职责,那他自己也就变成了一块积木,往往不能和项目中其他人的需求很好地嵌合。这在跨专业、跨学科的协作中尤为重要。
要成为好的黏合剂,就需要设计师有不同的交互界面。与产品经理沟通时,要能够用产品的语言探讨产品定义、产品竞争力这些专业问题;和用户交流时,又需要有很强的同理心,忘掉自己对产品已有的专业知识,了解首次面对这个产品时会产生的好奇、茫然无措和挫败感;而当你把用户“匪夷所思”的需求抛给负责实现它的工程师时,如果不理解工程师对产品合理性和可靠性的坚持和他们因此所感受到的冒犯,就很难深入地和他们探讨方案优化的可能性。当你能够站在需求方的角度去思考和沟通时,你也会获得对方的认可和尊重。换位思考,说起来是一个很简单的方法,但真的能够针对具体问题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是需要很多积累和训练的,你了解对方的学科背景和沟通语言越多,沟通就会越顺畅。
《设计》:请分享一个您最近一次感受到挑战性的项目和解决方案。
元向飞:去年我负责了一个会议交互大屏设计项目,我的任务是将一个全新的超窄边框屏幕的特点,通过设计体现出来。如果是一个电视,这一点非常简单,只需把四个边框的尺寸压到极限即可,但会议交互大屏不同,为了满足会议场景的要求,产品正面除了显示,还需要集成摄像头、喇叭、交互界面、各种接口和传感器等,这些都需要占用额外的空间。因此,业界通常的做法是将上、左、右三边做得很薄,留下一个很宽的下边框。我并不满足于这样的常规解法,希望用户使用时拥有更好的沉浸感。因此,如何在满足功能需要的同时,把下边框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成为我们设计中核心的挑战。最终,跨界的思维方式和经验再次让我找到了思路。下边框宽度不能调整,那是不是可以像滑盖手机一样从厚度上做文章呢?我们通过一个错层的方式,将正面部件向后推一定距离,利用这个台阶将原来的下边框藏在阴影里。这样既弱化了屏幕以外的元素,也保留了所需的功能。在这个思路下,我对整个机身和下边框的结构比例进行了调整,使屏幕区域的四个边都做到了超窄边框,同时将向后推移的下边框收窄、简化成为一个独立Sound bar的造型。通过一个设计的调整,采用同样的技术打造出了业界首款四边窄边框的会议大屏产品。这个设计获得了2023年的红点奖。
《设计》:体验经济时代,体验设计的价值是否还将进一步扩大?未来还将渗透到哪些领域?
元向飞:在我看来,体验设计是最根源的设计。我们将设计分成工业设计、环境设计、视觉设计、交互设计、服务设计等,这些设计最终的目的都是给用户更好的体验。在体验经济时代,用户消费所获取的往往是一个综合性的体验产品,其中可能既包含实体的产品,也包含虚拟的软件产品,同时在其选购、使用、分享等环节中又会接触到购物的线上线下环境、人与人、人与系统之间的服务等,这些都会影响他的消费体验,而这整个体验经历是可以通过设计去优化的。正因为如此,我所在的联想中国区赋能中心设计团队从一开始就把团队定义为体验设计团队,集合了用户体验、产品设计、交互设计、服务设计的专家。我们所接触的项目也涉及用户体验的多个方面。除了以产品软硬件体验为主的消费产品设计以外,我们还会对用户的某一段特定体验经历做多专业结合的系统设计,如多人协作的办公会议场景的体验设计、远程老师和本地老师同时参与的双师课堂教学场景等,这些系统的体验设计都会涉及硬件产品、软件、系统平台、服务等多种体验要素。
之前,我们往往是站在开发者角度,更加重视功能如何实现,而体验设计更多地是站在用户视角去审视这一流程是否符合他们的预期。比如2021年我们与北京一家三甲医院合作的院内药品流通系统的体验设计项目中,我们发现,现有的系统更多的是从药品管理角度设计的,而在这个过程中,负责送药的工人、分发药的护士以及用药的患者这些重要的参与者的体验并没有得到重视。我们实地走访了多位流程参与者,仔细地观察了他们的工作流程,了解了他们用到的工具以及他们为了适应这一系统而自创的小妙招。结合我们的特长,重新优化设计了整个药品流通的工具和流程。在新的流程中,所有参与者的诉求都得到了关注,这不仅改善了参与者的体验,也提升了院方的经营效率和美誉度。
联想医院院内药品流通系统体验设计-使用场景-iF2022服务设计奖,IDEA2021服务设计Finalist
联想医院院内药品流通系统体验设计-使用场景-iF2022服务设计奖,IDEA2021服务设计Finalist
《设计》:您对有志成为工业设计师的年轻人有什么建议?
元向飞:我对还在学习阶段的设计专业同学以及年轻设计师有两个小建议。
第一,对身边的人和环境保持好奇心。工业设计不是只有天马行空的创意和漂亮的效果图,设计师在开始设计之前,最重要的工作是理解一个现象背后的原因,一个人做出一个选择背后的原因。这就需要我们善于观察和思考,要像孩童那样,对不了解的事物刨根问底。设计分析中常用的“5 Why”方法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第二,培养自己的国际化视野。多去了解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设计师在面对相似的课题时是怎样理解和思考的,他们关注的重点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只有了解了这些差异,我们才能了解自己的特点和不足。
今年我有幸收到了iF组委会的邀请,作为评委参与了iF学生设计奖评审工作。在此期间,我看到了很多精彩的设计作品,其中也不乏中国地区的优秀作品。但整体来看,我国的同学们在设计思路上与欧美日设计发达国家仍然存在显著的差异。对于同一个问题,我可以清晰地看到,欧美学生会针对某个使用者的需求做仔细的分析,从表面的现象找到潜藏的关键问题,然后针对这一关键点,了解目前已经有的解决方案有哪些,而自己的解决方案是从哪个新的视角做了哪方面的优化,它的使用体验如何等。而亚洲国家,特别是我国的同学往往在有了一个巧妙的想法以后,开始考虑如何用漂亮的外观去表现它,用什么样的材质和工艺实现它。这当然没有错,但他们往往会忽视“这个想法是不是很恰当地满足了使用者的需求?”“它对用户、社会和文化的价值何在?”等更加根本的问题。
我们也欣喜地看到,随着我国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的大环境的变化,我们的设计师的已经在快速缩小与发达国家的能力差距。很多从1到100的设计我们已经让国外设计师望尘莫及,接下来在很多产业我们可能将会从追随者变为引领者,那我们的设计师也应该考虑如何在从0到1的设计课题上也同样做得出色,而针对这样的课题,提出新的问题会比解决已知问题更加重要。